第33章(2 / 2)

她紧紧抓住了车帘,看着余峤等人骑着马前呼后拥地入了城门。她方缓缓地放下车帘,又听到踏踏的马蹄声,去而复返,停在了盛和光一行人之前。

小寒坐在车里,双手紧紧抓着裙摆,手心冒汗。她心中也暗笑,其实没什么可怕的,根本无人知道她的来历,她的目的。可是,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。

「可是盛王府盛三爷的车马?我是永宁侯府世子余峤。」外头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。

小寒忙掀起了车帘。盛和光与余峤目光相触,微微点头致意,道:「在下正是盛和光,余世子有礼了。」

余峤拱手笑道:「前些时日,叔叔婶婶就同我说了,三爷你不日到京,不成想叫我遇上了。婶婶可是早就盼着你来了!」说罢,低头对身边一个长随打扮的人说了几句话,那人去城门处说了几句话,很快就是个兵头过来,对着余峤作揖,「不知盛三公子到此,但请见谅!」余峤同他寒暄两句,就领着一行人入了城门。

一路上,余峤甚是热情,爲盛和光介绍经过的各处,与小寒前世印象中冷漠无情的模样全然不同。小寒初时还有些害怕,后来冷静下来,又被京城的繁华所吸引,倒也不紧张了。

马车粼粼,经过了好些繁华热闹的大街,商铺栉比鳞次,人来人往。尤其是一处街道,香风阵阵,都是些绫罗绸缎、胭脂水粉、香水香料、美容养顔的药堂,引得小寒一阵心动,恨不得下车去看看。她默默地将名字记在了心里,想着待安顿好了,得了空闲,就出来逛逛。

盛和光也看出来,小寒对此处甚感兴趣。不过是些女子喜欢的玩意儿,盛和光寻思着,自己命人送一些到府上给她挑拣就是了。

马车经过几处繁华热闹的大街后,转入一条较爲安静的大刀,两旁都是高高的青石院墙,里头露出些屋檐绿树。这便是永宁侯府所在之处。马车沿着围墙行了一刻钟,方到了永宁侯府的大门。门楼高大,上头挂着御赐的牌匾,御笔亲书「永宁侯府」,三扇红漆大门,两边挂着大红灯笼,门前摆着威武的石头狮子。

很快有人出来开门,又有人往各处去通报,余峤则迎着盛和光等人入了侯府。

小寒本是跟在崔嬷嬷的身后,想着跟她去将来居住的院子安置东西,避开与永宁侯府众人见面。可是,崔嬷嬷拦住了她,「小寒,你和阿旋一起,陪在三爷身边,且去给侯府老太太及府里几位长辈请安再过来。阿旋一个人,怕有些事忙不过来。」

小寒无法,只得跟在盛和光身后。

两辈子,这是小寒第一次踏进永宁侯府。永宁侯府处处气派非凡,庄严大气,可她却是无心欣赏。这里是她父亲的家,却不是她的。

余峤笑着领盛和光去拜见祖母齐氏,「我的祖母,最是和善。她与婶婶都喜爱佛经,两人常一起抄写经书、领悟佛法。估计这会儿,婶婶也在祖母房里。」

小寒闻言,微微楞住了。祖母齐氏,从前就居住在她苏州家中,由母亲侍奉。在她六岁的时候,被父亲接到了京城。在她的记忆中,祖母齐氏沉默寡言、独居一隅,对着哥哥和自己,虽不曾口出恶言,却也没有什么亲近之举。

思忖间,众人入了一处院落,上书「安荣堂」,廊下的丫鬟仆妇看到余峤进来,纷纷笑着同他见礼,又有些好奇地打量盛和光。

盛和光还没进去,就见一个年约三十的美丽妇人,从里头疾步走了出来,停在了盛和光面前,上下打量了一下,眼眶微红,道:「果真是像你外公!怪道你舅舅定要叫你帮他了!」

崔姨妈曾到西安探望长姐,盛和光曾经见过她,他当下微笑道:「姨妈,您同从前,还是一模一样。」

崔姨妈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,笑道:「那儿还能一样呢!当年,你才不过四五岁的光景,如今都过去十几年了!」说罢,亲自推了他进去,「快来拜见老太太。」

众人进了内室,盛和光笑着给老太太问好:「晚辈盛和光给老太太请安。这段时日,恐怕要在侯府学堂读书,借住於此,多有打扰了。」

老太太笑呵呵地道:「说什么打扰,我是恨不得家里热热闹闹的。何况,有你们这些聪明有才华的学生在,阿峤他们才知道天外有天、人外有人,不敢妄自尊大了。你就安心在此读书就是,你姨妈不知道有多挂念你。」

崔姨妈笑道:「家里今年请到了彭大儒来授课,满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羡慕,想要入咱们家的学堂呢。多谢母亲记挂着,给和光留下这么一个位置。」

崔姨妈是活跃气氛的好手,几句话,便又哄得老太太开心地笑了。众人都在寒暄着,室内热闹无比。

唯有小寒,站在一侧,打量着上首坐着的那个头发花白、和善仁慈、笑容满面的妇人,这真的是当初那个消瘦而冷漠的祖母齐氏?

小寒心底忽然感到了浓重的悲哀,和一丝对母亲、对自己的怀疑。

母亲侍奉齐氏,也算是十分尽心尽力,自己与哥哥当时也是日日给齐氏请安,可是,齐氏全不买帐。母亲、哥哥和自己,在齐氏眼里、在父亲眼里,算是什么呢?大约,如同过眼云烟一般?全可忽略不计?

又说了一会话,崔姨妈就带着盛和光出去了。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外出赴宴,不在府中,明日再去拜见不冲。小寒闻言,暗暗松了一口气。她需要一点时间,才能去面对自己薄情寡义的父亲。

崔姨妈带着盛和光去他的住处。刚进了院子,她的眼泪就如断了綫的珍珠一般,流个不停。「我可怜的孩子,怎的伤到腿脚了?可还能治好么?你若是治不好,就是才高八斗,也无法科举入仕啊!盛王爷果然不是个东西,就任由那些恶毒女人糟践你!」

盛和光想劝姨母,却根本劝不住。好在崔嬷嬷来了,含着泪拜见崔姨妈。崔姨妈见到崔嬷嬷,是又哭又笑,由崔嬷嬷劝说着,方止了泪,入了内室。

崔嬷嬷将盛王府的情况挑紧要的同崔姨妈说了,「如今王爷对三爷颇多不满,陶氏恐怕手上也不干净。我们离开了西安,才好抓住陶氏的把柄,叫她自取灭亡。」

崔姨妈刚止住的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:「待抓住了把柄,定要叫她们好看!我早就叫你来京城了,可你就是不来,你舅舅也由着你,可叫你白白吃了这许多苦!」

盛和光道:「姨妈,从十岁起,她们谁也没能真的欺负我。我需要在当地,才能妥善地办事情。」

崔姨妈收了泪,又道:「腿伤可能治好?可需要再找郎中?」

盛和光摇头:「如今还在吃着药,也做了些针灸。据说,只有厉丹溪方能救我。其余的郎中,看与不看,差异不大。姨妈不必费心了。」

崔姨妈听了,峨眉微蹙,沉默了下来。厉丹溪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,要寻找幷不容易。

盛和光隐瞒了自己的腿伤治疗的情况。一来,此事关乎他的未来,关乎爵位继承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二来,若是有人知道小寒有如此神技,就怕会有许多人慕名而来。他幷不希望小瘦马去侍奉或医治别的男人。

尤其是在他亲过她之后。那柔软的红唇,无论舔舐或是啃咬,都别有一番风味。

突如其来的,他想亲她。可是,自从前几日那一次以后,小瘦马避得远远的,就是在马车里,她也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,一言不发。

这让他有些不快。这女子,欲擒故纵的把戏,是用了许多回了。明明当日是她紧紧地搂着自己,明明是她先伸出了丁香小舌,勾着自己往她身上去。可待他食髓知味了,她却故作清高姿态了。

崔姨妈不知盛和光有这一番心思,又叮嘱他好生休息,明日再办接风宴,欢迎他入京。

小院早已收拾妥当,崔嬷嬷正要送盛和光入内室,谁知盛和光看着躲在崔嬷嬷身后、等着自己离开的小瘦马,心中越发不快,道:「嬷嬷你去休息吧,厉小寒你来。」

小寒本想赶紧回房的,此刻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。崔嬷嬷拍拍她的手背,转身去了。她只得推着盛和光往屋里去。

自从那日亲吻后,面对盛和光,小寒总生出心虚之感,恨不能钻到地里去。刚开始她本是要拒绝的,可后来却稀里糊涂地主动地亲了上去。

她的脸热热的,也不敢同他说话,推他入了屋,便低声道:「三爷,我让阿旋来。」

看着少女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,盛和光的脸色又沉了沉。他冷冷说道:「厉小寒,明天就给我继续解毒。」

待他能走路了,看她还能躲到哪里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