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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

小寒在此行医,已有月余。这一日接到兄长的来信,说自己不日就要到杭州去任职,乃是余杭的知县,七品的官员。余杭县衙虽与西湖有些距离,却也不算太远,只要得了闲暇,兄妹二人见面,比京城便利太多。

小寒喜不自胜,便买了些布料,开始着手给兄长做衣裳与鞋子。

刚刚做了一会,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,有人在外头喊着:「沈姑娘!快来救命啊!我家娘子恐怕不行了!」

小寒忙放下衣料,匆匆出去,天青早已开了门,一个中年嬷嬷站在门外,一脸惶恐焦虑的神色:「沈姑娘!我乃是知府大人家中的嬷嬷!我家夫人胎位不正,産婆说了很是危险,她说你十几日救过一个妇人!请姑娘快快救我家夫人!」

此时,天青早已收拾好了药箱,小寒匆匆拿过,随着産婆上了马车,往知府大人府中而去。

妇人生産,乃是鬼门关上走一遭。小寒回到杭州行医,本也幷不挑拣,有什么病人来,就看什么病人。

然而,她乃是女子,又如此年轻,随着挂了医馆的牌子,可是这一个月来其实也没几个人找她看病。倒是左邻右舍过来看个风寒发热。直到十几天前,她和天青上街买东西,那店家前头是店面,后头是住家,那店家心不在焉的,听着后头的动静。她付了账单,正准备走,就见一个小丫头跑出来,哭着道:「爹爹,娘亲怕是不成了!流了好多血!」

那店家登时吓白了脸色,连店门也顾不得关,匆匆就进去了。

小寒想了想,跟着那店家进去。店家根本没注意有人进来。院子浅窄,一进来后院,便闻到了血腥味,女子的哀嚎痛哭之声甚是凄凉,已是渐渐衰弱。

小寒也顾不得许多,只一把拉过店家,道:「我乃是郎中,或可帮忙,但是不敢打包票。你愿不愿意一试?」

店家此刻早已六神无主,有一根救命稻草出现,当然要抓住才好,当下连连点头:「求姑娘救救我妻儿!」

小寒入内,行针止血,又灌下止血药,再灌麻药,开宫取子。産婆在産房之内,看到小寒的动作,先是吓得瑟瑟发抖,后来才勉强稳住心情,从旁协助。

最后,这匪夷所思的举动之下,这母子竟都活了下来。

那産婆乃是杭州城里极有经验的了,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,又是这么一个年轻娇嫩的女子所爲,连声称奇,便在自己的姐妹圈里宣扬了一遍。沈轻寒之名就在杭州的産婆口中传了个遍。

今日,在知府夫人産房里的産婆,眼看胎儿胎位不正,即刻就想到了剖宫取子之术,连声让人去请沈姑娘。

马车很快到了知府府宅,小寒提着药箱,跟着嬷嬷,快步入内。那知府大人,眼看过了四十,面有长须,脸色铁青,正在院中踱步。见到小寒,微微惊讶,问:「可是沈医官?剖宫取子,可保我妻儿平安否?」

小寒道:「剖宫取子,能否平安,三分人事,七分天命。大人,若是愿意,我就爲动手。」

知府大人不由得踌躇,然而産房里妻子的哭声传来,産婆从里头出来,两手沾着血,看到小寒,忙道:「沈姑娘!快快请进!夫人的胎位,我没法调正!」

知府大人终於下了决心,道:「既如此,尽人事,听天命!请沈医官尽心!」

小寒点头,快步入内。

房中满是血腥之气,産妇此刻还是清醒,看到小寒进来,拿出金针,便说道:「医官!保我孩儿!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……」说着眼泪便涌了出来。

小寒用手去抚摸她的肚皮,片刻后笑道:「夫人放心,你和孩儿都会安全的。」

知府夫人见她这般笑容,原本焦虑恐惧的心,忽而安定了些,只流着泪,道:「我三十好几了,前头才得一个女儿,听说这是个男孩……」

小寒拍拍她的手,道:「不用担心。」

産婆以爲小寒要开宫取子,谁知,她只是在知府夫人的肚皮上扎了几针,又用手揉了几下。産婆还没有反应过来,就听到小寒对她说道:「马婆婆,你看孩儿是不是转过来了?」

马産婆如梦初醒,双手伸入,果然摸到了孩儿的头顶,当下喜道:「夫人,快用力!小公子就要出来了!」

知府夫人不敢置信,不过却咬牙用力,没多久,就听到「哇」地一声。马産婆接住孩儿,看到孩儿正在乱蹬着小胳膊小腿,她利索地剪了脐带,拿细棉布裹了起来,笑道:「夫人,是个小公子!」

知府夫人接过那小小襁褓,看着皱鼻子皱眉的小脸蛋,忍不住就哭出了声来,道:「相公,我们有儿子了!」

知府大人在外头,听得夫人如此,喜不自胜,对管家道:「赏!统统有赏!」

想了想,又道:「给沈医官和马産婆各送一份厚礼!」

小寒眼看一切顺利,洗干净了手,就告辞而去了。

很快,小寒的神医之名,就在杭州城里传开了。知府孙大人年过四旬,只得一个女儿,如今得了个大胖儿子,对小寒是不吝赞美之辞。

满月宴上,那小儿已是白白嫩嫩,虎头虎脑,甚是可爱。孙夫人抱着小儿,向前来祝贺的夫人们描述当日小寒的举动:「我那时心中不知多害怕,谁知沈姑娘说无事,定叫我母子安然无恙。只见她几根金针一动,我肚皮霎时没那么紧了,她那柔软的手再动了几下,産婆便说已经看到孩儿的头发!真是神医!」

杭州城里的好几位夫人,想着小寒既然精通産科,便该也是懂得妇科的,许多话不方便对着男郎中说,对着小寒,却是没有压力。於是,悄悄去了竹里馆,寻医问药。

待到几位夫人的多年隐疾都好了,小寒的名声也就越大了,竹里馆生意兴隆。

沈屹六月中来到杭州,命人先去小寒的住处,到了竹里馆之时,看着门外等候的两辆豪华马车,还微微吃了一惊。

小寒不是说,此处清幽安静,生活悠闲惬意?怎的看起来,却是如此繁忙?

沈屹下了车,竹里馆的周围,风光是真的好。门前一片开阔的草地,再往下便是粼粼的湖水,路旁屋后则是郁郁苍苍的翠竹,凉风阵阵。

小寒正在给两位夫人看诊,然而却幷不是什么病症。江南多豪富,说起来,好些夫人来此,都是爲了美容养顔,幷请教些房中秘药。外头江湖郎中给的,不敢随意用。但是又怕自家老爷被家中的娇妾和外头的小妖精给迷了魂,便来请教小寒有什么法子。

小寒自然是有法子的,教给她们些香药,用之助兴,却不伤身体。想着横竪她们有钱,这诊金也是收得重重的,毫不手软。

沈屹进来之时,那两位夫人正笑容满面地离开。见到沈屹,眼睛不由得微微发亮,旋即打趣小寒道:「这又是哪里来的青年才俊?也不比隔壁的张公子差呀!」

小寒见到兄长,根本没注意听两位夫人的话了,几步走上前去:「阿兄!」

沈屹却是皱眉,道:「什么张公子?」

他一直很遗憾,自己从前与小寒失散,还失忆了,没能护住小寒,让她在盛和光那里受了伤害。此时,听到有男子接近小寒,立刻就高度警戒起来。

小寒苦笑,命人送两位夫人离开了,方拉着自家兄长进屋,道:「阿兄,你总算到了,也不提前派人说一声,我好多准备些菜肴。」